涂俊興與邱新燕的武市喝賣藝術
洗鋼門這套藝術從早年王樂仔賣藥喝場開始,基本上分為四個階段:「招花」、「拚功」、「結子」、「逼功」。mv裡面這段錄音為例。嘴裡一邊給蔬菜刻花一邊說「什麼花、什麼花」,一路扯到「楊麗花」,這叫「招花」,吸引客人停下腳步。
那時,台灣早晚市賣場中,武市喝賣者約佔三分之一。
第二段,一邊展示產品功能,一邊編派客人家中產品不夠好,這年代還在用菜刀,可以統統丟掉,這叫做「拚功」。第三段,顧客目睹產品的優良性後,你才拋出價錢,這個叫「結子」。第四個階段,說出價錢後,客人不買,就要「逼功」,嘻笑怒罵說他什麼錢都花了,這點小錢捨不得花。這時你要觀察有意買的顧客是年輕人還是中年人、老年人,年輕人要訴諸買回去孝順媽媽,老年人要用「藥洗」,強調這個買回去處理中藥材很方便。
不管哪個階段,心理學,最重要。譬如你已經「招花」了一、二十分鐘,大約已經有兩、三個人想買了,但是比他們後來的客人中卻可能有五、六個會買,你這時不能馬上「結子」,因為一喊出價錢,可能後面的客人就跑光了。此時,如何加強「招花」、「拼功」,同樣的產品功能展示,嘴裡能講出不同花樣,就要看功夫。
如何觀察客人會買不會買呢?站在那裡一直看不講話的,你大約可以放棄。如果問東又問西的,多半會買。
涂俊興的喝賣藝術
在我錄音的那個時代,一個產品出來,全省不知道有多少組喝賣人在賣,可是他們的台詞基本上會大同小異。因為呢,因應新產品,通常是幾十個喝賣人集會,共同想「洗鋼門」的詞,這叫「試場」,然後各自出去賣,賣得不好,回來再聚會,繼續修潤,難一點的產品,往往得耗時半年才能把整個「洗鋼門」弄到很漂亮。我的錄音對象涂俊興說:「我們研究洗鋼門,搞到半夜兩三點,夢裡面都要講雨夜花、楊麗花、湯蘭花。」
你以為光是嘴巴會講就行嗎?拿賣多功能調理器來說,你必須有真功夫。邱新燕說:「有的人顧得了切,就顧不了說。要嘴裡說到這裡,手上的切工也剛剛好切到那裡,一秒都不能差,這才叫漂亮的鋼門。」
洗鋼門洗得漂亮的人,同行稱之為「老君」。新手入門都是跟著老君,老君沒說你畢業,你即使看到他一晚賣個幾十台,荷包鼓鼓,你也不能自己出去賣。因為你本事沒學周全。現今你在youtube上面看到的喝賣,套一句涂俊興的話說:「真是吃不到三把空心菜,你就想上西天啊。」
現代的夜市喝賣,已經失去語言之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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